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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有只喵咪叫小黑

2020-09-17叙事散文刘彦林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22 编辑

猫的可爱,认同者众矣。人和猫之缘,老鼠应是“媒婆”。养猫的初衷,大多源于猫是捕鼠能手,对保护粮食功莫大焉。猫和鼠是对冤家,它们的仇怨何时而起似乎是个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22 编辑 <br /><br /> 猫的可爱,认同者众矣。人和猫之缘,老鼠应是“媒婆”。养猫的初衷,大多源于猫是捕鼠能手,对保护粮食功莫大焉。猫和鼠是对冤家,它们的仇怨何时而起似乎是个谜,但猫遇鼠就逮,鼠对猫就躲,却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我清楚记得,家里养过好几只猫。事情的开端,还是老鼠做的导火线。大概是80年代的一个秋天,我家在屋檐下挂了十多串玉米棒子,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地上落了一层玉米碎粒,肯定是老鼠趁着夜深人静干下的坏事,母亲扫院子时就狠狠地咒骂老鼠。于是,爷爷、奶奶和我,全家人一起动手忙乎了两天,把玉米棒子揪下掰成玉米粒,装进麻袋堆摞在堂屋的面柜前。这样一来,门前是干净了,可是每天晚上屋里的木棚上,反而多出了老鼠奔跑的咚咚声,老鼠打架的吱吱声,吵得人不得安宁。有一天晚上,我被老鼠的吵闹又一次惊醒,想拉亮电灯用棍子敲打吓跑老鼠,却感到灯绳很重,使劲拉着了电灯,才看清一只老鼠抓住灯绳攀上了屋顶。我一边大喊,一边用棍子敲打,老鼠算是安静了,当电灯熄灭时,吵闹依旧演绎,而且愈演愈烈。母亲心里也恨恨的,骂老鼠的话很不中听。次日,她挪过麻袋一看,不仅被咬破了几个,玉米还被撒的到处都是。
老鼠如此折磨人,让人义愤填膺,母亲就去下沟的姨婆家借来一只猫。天黑时,老鼠开始老戏重演,这只猫“喵喵”叫了几声,老鼠顿时宁声静气下来。过一会,又演绎故伎,它们以为是谁在学着猫叫呢。因为我就这样做过,次数一多,就被狡猾的老鼠识破了。这一次,老鼠想错了。当它们又放肆起来时,这只黄猫纵身跳上木棚,就听到老鼠吱吱惨叫,鼠群就慌作一团,木棚上响起一阵奔跑声,顷刻就安静的有点沉闷。那只黄猫从棚上下来时,口里叼着一只肥大的老鼠,那只老鼠已经断气,但鼠目还睁得圆圆的,有种很不甘心的样子。这只猫,叼着老鼠钻进木柜下面,待出来时老鼠不见了,它跳到奶奶煨茶馆的火盆下,用舌头舔舔嘴巴,又用爪子在脸上挠挠。母亲说,这猫是在表功哩。于是,取了半个白面馒头,给猫嚼着让猫吃,要给猫一些犒赏的,可是猫嗅了嗅并不去吃。原来,那只被大快朵颐的肥鼠,已经是它最丰盛的晚餐了。有些老鼠还不知到借猫的事,还偷藏摸藏地出来祸害粮食,结果十有八九命丧猫口。不出几天,老鼠的踪影全无,我的美梦也从没有因为老鼠捣蛋而半途而废。
可是,猫还回去后,老鼠没了警惕心和危机感,又出来故伎重演,有时竟然是得意忘形的情景,在麻袋缝里叽叽咕咕,咬得玉米咯吧咯吧响;木棚上,简直就是它们的活动场地,追赶声,跳跃声,让人彻夜难眠。邻村的同学家有捉老鼠的工具,我求人家借来用用,是那种夹板式的,上面放一小块馒头,如果老鼠去吃,就会触动机关,老鼠逃窜不及,就会被夹住前爪或者脖子。但老鼠太鬼滑,并不去光顾。也有胆大的,把馒头偷吃了。听到有响声,以为夹着了,但天明去看,并没有老鼠。没办法,又去借猫。邻居家的也借过,但都是猫在时和猫不在时,老鼠的猖獗程度是天壤之别。然而,借猫也不是个办法,就想到了养猫。于是,多方打听,也提前给亲戚和村里人打招呼——我家要养一只猫捉老鼠。等到姨婆家的那只黄猫生的小猫出月后,一只小黑猫成了我家的一员。
这只猫,浑身毛色如墨。名儿自来,就被叫作小黑。小黑是个男孩子,当初卧在炕上,还没我的枕头大呢。它饿了就喵喵地叫,奶奶就给它一些面条之类的食物;吃饱后,渴了也喵喵叫,奶奶就用一个罐头瓶盖给它喂水。之后,它就躺在被子上,或是火盆下去睡,随着呼吸打呼噜,奶奶说猫在念经呢。白天,小黑睡觉的地方,肯定是炕上最暖和的地儿;晚上,小黑就喜欢往被窝里钻。夏天到没什么,让人感到毛茸茸的,感觉很舒服。可是大冷天,我就有点怕小黑。你想,浑身正温暖,结果小黑带着一身冰冷突然钻进来,让人来不及躲避。如果它要从上面进,我就把被子缠在身上,它在我的耳朵旁喵喵叫,看我不为所动时,趁人不防备又从下头顺着脚窜上来。有时,实在感到反感,就把它轰出去,结果早上醒来,它却在被窝里。时间一久,没有它的被窝,反倒像缺少什么似的。
小黑刚来时,它喵喵的叫声,并不能对老鼠起到震慑。有几回,还把小黑的妈妈借来,对家里胡作非为的老鼠一点教训和颜色,意在不让它们太过分太造次。当然,小黑长成大黑后,这种状况就不再有了。好像一夜之间,老鼠们都搬家了似的。小黑并不懒惰,是个很勤快的猫。它开始捉老鼠后,有时捉到了老鼠,如果并不饥肠辘辘,就不急着把老鼠咬死,而是先逗着老鼠玩儿。它把老鼠放在嘴边,眼睛盯着,老鼠以为可以趁机逃之夭夭时,小黑上去给它一爪子;老鼠就乖乖地待着不敢动,过一会又以为良机到来伺机逃走,小黑又敏捷地跳过去一口叼住拽回原地。老鼠本来受过伤,如此三番被小黑折腾,也就真的一命呜呼。当小黑玩尽兴了,最后才享受这顿美食。

小黑也贪玩,像个淘气的孩子。它喜欢跟毛线团玩——母亲打毛衣时,每打几针就找拽一下毛线,毛线团随之转几圈。小黑看到了,以为毛线团逗它玩呢,去用小爪子把毛线团拨过来,拨过去,结果把线弄得乱糟糟的,母亲装作要打它的架势,小黑才知趣地跑掉了。它到了院子,小黑和我家的小狗小白,又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小黑喜欢在鸡罩边转悠,或许它听到小鸡的叽叽喳喳,也觉得好奇想看个究竟。小白也很聪明,很警觉的以为小黑要对小鸡要下手,就汪汪叫着追过来,小黑一看小白要咬它,赶忙撒腿逃离。眼看小白要追上了,小黑要么爬上屋顶,要么攀上那棵大梧桐树,如此一来:一个在下面干瞅着,一个在上面故意喵喵叫,像在说:“瞧瞧,你能上来吗?”这样的一幕,经常上演。尽管它俩经常劳闹腾,但小白也没追上过小黑,小黑也没对小白有真正下口,或许,它们也是没有隔阂的朋友吧。
当然,家里有小黑的那几年,它的尽职让全家人满意。不仅把我家的老鼠赶得不见踪影,还让左邻右舍也不遭受鼠患。对小黑喜欢的人,也不光是我和爷爷、奶奶。如果有谁提及到猫,熟悉的人都会对小黑赞不绝口,小黑的口碑,就是小黑捉老鼠挣得的一种荣誉。

几年后,大概是我上初中的那个冬天,一个周末的天黑前,我从学校回家,走到了院边就听到了小黑的叫声,悲惨而凄切,绝望而怅然。紧走几步,看到奶奶和母亲守在小黑身边。小黑一边叫着,也抬眼看了一下我,又看了看奶奶和母亲,气息孺弱,然后闭上了眼睛,只是叫声里多了悲哭的成分。我问了母亲,母亲说下午看着小黑叼着一只干老鼠在墙角嚼,一看就是死了多日的老鼠,她担心是谁家丢在河边的吃了鼠药的老鼠,就想从小黑的嘴里要过来,结果小黑叼着跑得没了踪影。天黑时,才惨叫着回来了。奶奶已经给小黑灌过浆水汤,她也把一颗药里的安乃近给喂着吃了,但小黑的惨叫声并没有减轻,肚子随着呼吸而猛烈痉挛和抽搐。不用说,小黑在经受疼痛的折磨和摧残。看到小黑的样子,我连晚饭都吃不下。睡觉前,母亲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我也是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天亮时,已经听不多到小黑痛苦的叫声了,想必小黑带着不舍和无奈“走”了。我本来想把小黑的尸体埋了,但屋檐下已经没有小黑了。我问母亲怎么办,她说也不知道小黑趁着天黑去了哪里。不过,她又对我说,我们不必担心小黑,因为猫是不会让主人看到它的尸体的。原来如此——小黑肯定是感到大限到了,才硬撑着身子乘着夜色离开的。小黑,真是懂事的猫啊!
再后来,家里被老鼠的猖狂折磨得没办法,还是养过几只猫的,但那时我要么在外地上学,或者已经结婚生子了,也很少回到在乡下的老屋里去,也就和母亲养的别的猫没有什么过于深厚的感情。因而,小黑在我记忆的库存里,还会时不时地跳跃出来,有时也在我的梦里钻进温热的被窝,然而,梦醒之后我的被窝里只有空茫。不用说,我开始想念小黑了。小黑,小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或者还能认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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