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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老街,新事——记濉溪百年石板街

2020-09-17叙事散文兰心梅韵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30 编辑

古城·老街·新事——记濉溪百年石板街文/兰心梅韵真的说不出何时对相城有了浓浓的情感。小时候,老家位于国画之乡的萧县,虽说离相城不远也不近,在一个从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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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老街·新事——记濉溪百年石板街文/兰心梅韵
真的说不出何时对相城有了浓浓的情感。
小时候,老家位于国画之乡的萧县,虽说离相城不远也不近,在一个从未出门的孩子心中,相城就是梦里的远方,远方的梦。或许,是看到同桌的孩子炫耀在相城工作的父亲新买的钢笔?或许,源于自己骨头里携带的执拗和坚韧?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总之,从一次逃课独自来相城开始,那象牙塔里的缱绻、七彩画笔的苦与乐,到飞蓬回归的淡然,就结结实实地与相城结下了不解之缘。

翻开史料,早在商王朝时期,创立者十一世祖相土开拓的疆域,是相城的雏形,城池初建在相山南麓。记得第一次捧读这段历史时,着实是吃了一惊,惊叹于相城之古老,愧疚自己平日对相城浅薄的认知。在这里,不论你站在相山脚下,还是立于发电厂附近的山坡下的共姬墓旁,不管你徘徊于不妄虚名的古城路上,还是流连于临涣茶馆,都能感受到相城沉甸甸的历史!而颛孙子张、闵子骞、蹇叔、嵇康、稽绍、戴逵、桓潭……你随意挑出一个名字,都无愧于相城在这块大地上写下的钟灵毓秀的名字!
而对于位于老濉溪的石板街之热爱,大抵是我在相城定居后。从一人彳亍独行,到前几日与知己一道同游石板街,再到今日带着儿子重游,每一次我都有新的体味。古城斑斑驳驳的痕迹、剥落的墙体,无时不在地侵染着敏感的我。而夕阳余晖晕染的石板街,喧嚣和静谧围堵的当典巷,陌生而熟悉的煎包油茶,仿佛前世的呼唤,被时光根植在中年的河床上,等待我用文字的和声回应它,摊开它,描画它。一如南来北往的旅人循着网络的信息,不远千里万里,苦苦寻觅沉睡它怀里的遥远而古朴的呼吸。 想起不久前,跟好友红和萍姐那次同行,真就遇到了北京来的一行摄影爱好者。我们几位兴致爱好相同的人同行,如枝头的麻雀,随心所欲的喧闹着。可能是因为衣饰的特别,吸引了这些北京的摄影者,他们举起长枪短炮对着我们,我们也以淮北人独有的风度和热情配合着他们,及至两路人合影,依依惜别,才知道他们刚刚告别工作岗位,怀着对生活的热爱和人生的追求,用镜头继续记录平凡的世界。从交谈中得知,他们刚从临涣回来,今天准备拍完石板街,明天接着去距离市区三十里路的梧桐村,计划周密而行动迅速,我为远方客人人生目标点赞的同时,也为好友红自告奋勇地送这些客人前往,而感到自豪。是啊,淮北人的秉性,有着煤炭的深厚,更有着口子窖醉人的热情;古老的相城,以四千多年沉淀的底蕴,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人,细节上也能彰显它非凡的气度和魅力。

这个周末,难得放松一下,一贯喜欢静静读书的我,也不知那根神经出了问题,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就跟儿子商量去老城喝油茶吃煎包,小家伙热烈响应。依然还从老濉河西岸出发,再次沿着五米宽的青石老街,慢慢发掘沉睡于时光深处的故事。



老濉河,因早年有一姓徐的摆渡,所以叫做徐口子,这是濉溪徐口子的由来。初春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安静祥和的气息,我一袭古典长裙,加上兴奋的儿子,心情也变得格外明朗。从市里出发驱车去石板街,十几分钟就来到老城石板街东边入口,三月,老屋顶上的草芽,带着满怀的春意,点缀在古城老巷里;而那些细碎的青色瓦子,仿佛遗漏在流年的雨滴,在岁月的键盘上敲打出清脆的回声。石板街从老濉河西岸开始,至西边关帝庙巷南头结束,全长3华里,街宽5—7米。不长的一条老街,总少不了外地的游人填补静谧的四季。临近黄昏,路边铺面"老街茶馆"已经关门谢客,巧手的铁皮工匠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时引来拍客前往,工匠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拍摄,任你各个角度的选景,丝毫没放慢手里的活计,他的心思全在工作上;著名的“王憨子”油茶店是老板忙碌的身影,雾气腾腾的蒸汽述说着烟火人间丝丝温暖;只有街面上的纯手工银器店的灯光,穿过开的玻璃门,召唤着远方的客人。春日陡升的气温脱去冬天的臃肿,间或有身材窈窕的姑娘一袭夹裙穿梭于老街,那是石板街涤荡的春色。踏在青石铺砌的路面上,你会时会被两边明清风格的古朴典雅建筑吸引,被脱落的墙体、斑驳的门环吸引;而那些坐在长凳短凳上的老人,不时有小狗撵着儿童撒欢的身影,给孤独的老街增添了写意的笔触;倏然掠过的自行车铃声,也许会惊醒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如今的石板街,以它独特的魅力和质感让土生土长的人们驻足流连,也吸引着各地的慕名而来的友人和摄影爱好者。


“七十二步上天梯”说的是当典巷。由于路为土基,行人步履践踏,泥土聚结为梯,恰为七十二级。带着儿子走进了老城东首的当典巷,巷口南高北低,向南步步登高。相传,站在巷口高处,隔墙北望,可见相山古庙的前大殿门楼。“天梯”尽头有一平台,雕栏护围,可容纳数百人。时人登高览物、演出聚会、节日盛典多在此举行。如今的巷子已经平缓,儿子在巷子里跑来跑去,我则忙着拍摄,突然想起上一次北京来的摄影家们,我们给他们做了一次模特,他们以自己的精神状态和人生态度给我们上了一堂深刻的课程。我想说,远方的客人,自从分别之后,你们还好吗?端着相机我思绪万千,一百多年的老街,是不是偶遇不断?是不是有许多缘分和友谊滋养的人生和春天?
其实,若要要追根溯源,石板街的历史恐怕要追溯到清末民初,一个叫做周俊哲的绅士,这是一位热爱本土的有志之士。透过被无数人的步履踩的光滑的路面,我仿佛看到,一百多年前的濉溪老街,沉寂在秋风瑟瑟里,而怀着一腔热血的周俊哲,面对寥落的庭院,崎岖的小路,进出商品都艰难的街道,毅然发出倡议,决定动用青色瓦子石重铺小街。该项工程之浩大,动用民工数之多,在这小城实属不易。上千的民工,数百辆牛车,石料上万方,历时数月铺就而成,将古老的口子集(濉溪老城前身)重新打造。街道修缮了,喧嚣繁华重现,商贾纷至沓来,店铺林立。在抗战时期,石板街遭到日寇焚烧,淮海战役被国民党飞机轰炸。解放后,政府多次拨款修复,基本恢复往日容颜。然十年文革,古老的街面再遭劫难,神庙、阁楼、牌坊惨遭破坏,令人揪心地痛。文物古迹被洗劫一空,徒留孤独的石板街。此刻,我走在光洁若鹅卵石一样的路面,老屋顶碎瓦缝隙间摇曳的衰草,似乎诉说着曾经的繁华和喧嚣,曾经的劫难和心痛。
跟孩子讲解这些的当儿,就转到一处斑驳的门前。一把老式的门锁锁住了前尘旧事,唯有风雨吹打过的痕迹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缭绕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恍惚中,我透过今日看见了清朝,长辫子的男人女人的影子如云般掠过……儿子的叫声把我从遐思中唤醒“妈妈,这个小巷子也有个名字,叫南阁巷,门牌号上都有呢。”,到南阁巷了!我抬起手再次轻抚门板,一条小黑狗迎着我不断地摇着尾巴,我跳下门阶,狗儿通人性的站立我身边,一双眼睛直视着我,仿佛我是它久候的主人。欣慰之余,我跟可爱的狗儿合了一张影,不想,却应了一句电影的歌名,被儿子戏谑。


九道弯是个深深的巷子,从正街一头钻进去,走不几米就是一个转弯。向来喜欢寻根探底的我,一口气把巷子走完,数了数,不多不少九道弯。脱落的老墙,每转一个弯进去都有几家公用的大门,门上一把斑驳的老锁,间或几只撒欢的小狗,安详晒太阳的老人。在巷内,我听到一户人家传来朗朗读书声,禁不住骨子里的好奇就进去看个究竟,推开大门,就见姐弟俩坐在厢房门口,哈,原来是小姐姐带着弟弟读书呢。听到人声,旁边的一户人家也把门打开,见我端着相机,老人家过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交谈后方知,不仅是九道弯,石板街所有掩映在巷子里的房屋都是这样的布局,多则5、6户,少则2、3户。与其说一个院子将街邻圈在一起,还不如说一把锁将乡情锁在院内,这比起高楼大厦的左邻右舍的互不相识,不知多了多少温馨和淳朴。
出了九道弯,沿着正街款款而行,诱人的油茶煎包勾起儿子的食欲,好说歹说前面就是乾隆走过的水巷,他才答应一起去。路过一处江南风情的别墅,在老街上别具一格,宛如古木上的一抹新绿,更彰显出石板街的古朴。走过悬挂着五好家庭门牌的院落,就见一棵白玉兰呼啦啦地盛开着,肆意、饱满,满树的花朵呼之欲出,像极了翩飞的蝴蝶,肥硕的花朵又似主人殷实富足的生活。听人说房主从事房地产开发,是位热心公益的爱心之士,姓李。每年春节前都会将一份心意挨家挨户地送出,大抵都是65以上的老人,最少200,也有多的时候。穿过走廊到达后院,除了跟前院一样的青石板地面,多了假山和鱼池,一座旧式的亭子坐落在鱼池前方,替主人说出不俗的情趣。从古街人的口中得知,青石板和后院的假山都是房主专门从江南花巨资所购,源于对石板街的痴爱吧,别墅落成之后,房主自己出资修了这条街的下水道,从此,石板街的父老乡亲用水得以方便。有风吹在三月的额头上,暖暖的味道弥漫空气中。我缓缓步出院子,一直在想,这座因为爱老街而落户古街的院落,跟它的主人一样,有着不凡的气魄,有意无意间,给沧桑的老街涂上浓重有力的一笔,这是老街上亮丽的新绿吧。

事实上,从九十年代中期,政府对石板街再次实行了保护开发,让石板街在这清明盛世再次焕发生机。干巷子、水巷子、盐店巷、一人巷、九道弯、当典巷、南阁巷……这一个个陌生熟悉的名字,被人们从旧时光里捧出来,轻轻吹去浮尘,露出沧桑和曾经。石板街著名的“王家冰糖肘子”、“张家大盘辣子鸡”和“丁家壮馍”“徐家鳝鱼辣汤”,最著名的当然要数濉溪口子酒了。丁家壮馍,也是堪称一绝,以其“色味纯正、香脆可口”闻名遐迩。若是不在傍晚,好多店铺关门谢客,你定会看到各种灯笼牌匾的杂货商号、饭店小吃,小到针头线脑、大到家具电器,百货日杂,一应俱全。

去石板街,不会忘记那条长长的水巷,穿行于水巷,总会想起水巷南头永不再见的水井。透过湿漉漉的往事,可以想见,当年乾隆皇帝如何穿过窄窄的水巷,到达水巷南头;当他看到巷口络绎不绝的汲水人,看到一眼水井被三座土墙夹持,却流出“龙泉”一样甘甜爽口的井水,肯定啧啧惊奇!有书记载,当时,石板街沿街的众多井水苦涩难饮,到此汲水者络绎不绝,小巷常年不干水流成阴,故称为水巷。不知道爱美女喜巡游的乾隆在井边偶遇到汲水的娇娘没有,唯一可信的是,这口承载着悠悠岁月的老井,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古城的人们。恃才放旷享有“小李白”杨益鲁,帝王之师丁彦俦,开明绅士周俊哲等,更有从老石板街上走出的著名女书法家林玉英老师。或许,正是老街的井水滋养的灵气、正气和胸襟吧。可惜的是,近年因为一户人家重建房屋将井口压在地基下,水巷从此远遁了潮湿的印记,干涸的空气里,老井,连同那些被封存的岁月,都被现实和无知压在深深的叹息里。
感谢沿街“惠黎诊所”坐堂的张医生,他热情地告诉我,水巷对面的一条窄窄的巷子叫做盐店巷。据他说,这是当时的商贾驮盐必走之路,久了,巷子里落的盐粒,让空气里溢满了咸味,如果你随意摸一把墙,墙体上也能刮下二斤盐。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但透过他娓娓动听的叙述,可以想见,一百多年的石板街上,肯定连绵不断着江淮盐商的身影。翻开清朝有关盐业的史料,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扬州诸总商把持两淮盐业、中饱私囊,虽说盐商是富甲一方,但越来越多的摊派让中小盐商吃不消,他们独辟蹊径不愿按章纳税,热衷走私夹带,造成恶性循环。历史的风云变换莫测,不管扬州盐商如何走向的末路,也不管“成也淮盐,败也淮盐”的说法,自道光十一年正月,陶澍正式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持续八年之后,扬商也就逐渐走向末路,而扬商穷困正是淮盐锐减的诱因。据可靠记载,在乾隆六十年(1795年)淮北盐区原有的20家运商只剩下12家。是啊,兴亡谁人定,盛衰岂无凭,透过繁华的尽头,我仿佛看到旧日运盐的车马萧萧,有人影绰绰,穿梭于这条窄窄的小巷。
如果说,水巷是枕着百年繁华消逝的涛声,老银器店就是静若处子的一片静湖,在历史变换一直中秉承古老精美的艺术手泽,为石板街增添了的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一路走过,石板街的银器店不少,每个银器店保留独特的工艺。德兴银楼早已耳熟能详,最惹眼是要数“老义兴银饰店”了,它的前身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义兴银楼”,在安徽久负盛名的银楼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个家族企业,这条街上就开了三家。走进银楼,就见玻璃柜台里纯手工的银饰做工精细时尚,却又不失传统韵味,这也是这家老银楼得以生存且日益昌盛的原因。在我细看的当儿,店主就做成了两笔生意,可见生意之火爆。


繁花落尽,洗尽铅华,我把心放逐在老街的旧时光里,尽情享受这份片刻的安宁。一扇沉寂的雕花窗就是一段尘封的往事;一扇斑驳的门,进出过多少欢声笑语;一条街上的的灯火,映照着多少不舍的情感。这样想着,不觉已到一扇门前,我向来喜欢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当然被门里堆放的树根吸引。细看,这些堆砌的树根足有几十个,且大小不一。对于根雕,我总是流连于每件呼之欲出的成品前,每次都在想:在常人看来弃之无用的树根,只一双巧手一把刀子,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有这般的美好?屋内无人,我转到外面,见一更大的树根立于墙外一角,只可惜树根的上部平面被人无端地锯掉了,对于不懂艺术的人来说,锯掉那块自以为最宽的木料,无异于买椟还珠,一件巨雕被不懂它的认识,确是悲哀,锯剩下的树根即使尽力造型也贬值不少。嘘唏的当儿,见一老人拿着刻刀专心雕刻,问之,得知老人姓张,他知道这块巨大树根是枣树,初步估计也得500年以上,很难找。听老人说是他朋友花了巨资购买的,因不好搁置就暂放这里,刚刚我去的屋内堆放的就是老人的根雕材料。兴致勃勃的老人说着就带我走进了他的屋内,拿出大大小小的根雕向我展示,虽说有的还未来及上清油,可个个都精致精美。不大的两间屋里,床头柜子都有巧夺天工的作品,我笑着称他为艺术家(回来后,才知遇到的是著名根雕艺人张百良),老人家乐呵呵地说:“我不是艺术家,就觉得做根雕很有意思,卖不卖钱都是小事,放那自己喜欢,送朋友也好哇,我做的是心情,比打牌赌博坐着不动强多了。”
说的多么好啊!春天是向上和蓬勃的,盛世的阳光那么暖,古城的酒味那么浓,老街的故事那么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醇厚酒糟香,我思绪万千。”出门千家醉,隔坛十里香“,说的就是老濉溪的口子酒,因为酒,世界认识了相城和濉溪;因为老街,相城人认识了世界;两盘小菜,两份份生煎包,两碗油茶,胜过珍馐,这就是绵柔甘甜的生活本身,宛如唇边的口子酒,让多少相城人不饮自醉!

多年的奔波,我已是归人,不再是过客!坐落于相城濉溪的石板街啊,在辗转千里的步履里,我终于读懂了你历史深处幽深的气息!青石板上是否还回响着那嗒嗒的马蹄声?水巷尽头尘封的老井是否压抑着百年的淋漓?当典巷北望是否能寻回美好的祈语?被高楼大厦替代的月牙桥如何掩映曾经的杨柳依依?我只知道,九道弯里依然能寻得曾经的柳暗花明,陈年的酒香晕染着相城山水梦,而《大姐》等多部影片在慢慢唱响石板街低吟百年的名声!
在沧桑中延伸着,在现代中古典着,在喧嚣中静谧着。石板街,你是我窗前的那一朵月色玉兰吗?你是我梦中低徊的思乡曲吗?你是肺腑里柔软的呼吸吗?石板街,今生,我真的再也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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