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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蝉声里的禅世界(二)

2020-09-17抒情散文红秋叶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25 编辑

时间的链条带着蝉声来到中午时分,男人的耳朵仍旧噙着蝉声不放。蝉声没有睡意。喜欢晚上唱歌的蝈蝈们还在街边阴沟里养精蓄锐,那些早晨攀附在枝叶上的露水,这会儿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25 编辑 <br /><br />


  时间的链条带着蝉声来到中午时分,男人的耳朵仍旧噙着蝉声不放。蝉声没有睡意。喜欢晚上唱歌的蝈蝈们还在街边阴沟里养精蓄锐,那些早晨攀附在枝叶上的露水,这会儿恐怕已被阳光分食殆尽。树荫中那些亮白色图案模仿着树上叶子们的舞姿,扭动着腰身,明显感觉到它们清晰多了,它们是中午时分的舞者,虽然观众很少,可是它们舞起来十分投入。大部分阳光被树叶阻隔在树冠之上,纵然对树荫里的世界有着百般好奇,也只能乖乖地待在树冠上,无法窥视到树荫里白色图案跳舞的情形。
  叶子们使出浑身的劲儿也没能完全围堵住阳光,做到滴水不漏。不断有阳光溜进树荫中,在蝉声的眼前晃悠着。蝉声把眼睛闭起来,用眼睑去感受阳光的温热,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过蝉声感到人心中很安静,少剂量的阳光在眼睑上着陆,与在阳光底下暴晒不同,这是在树冠上享受不到的细心照料。
  街上的车辆逐渐少了,林子安静很多。蝈蝈们就在不远处的阴沟里睡着觉,虽然没有见过蝈蝈长得啥样,可是,一想到黑夜里和蝈蝈对歌的情形,蝉声就特别怀念那段美好时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街上的灯光把路面照得一片亮白,路面就像一个大舞台,等待着明星出场。蝈蝈们的叫声很快就到了,它们的音调很高,应该是踩着高跷从路基下的排水沟里出来的。若听者不踮起脚来听,就无法触摸蝈蝈们歌声的轮廓线条。
  每当蝈蝈唱歌的时候,蝉声都会礼节性地降低嗓门。蝈蝈们的叫声多数是在夜深人静时,从低矮潮湿的阴沟里传出来,嗓音洪亮而且别有一番景象。就像一个刷牙漱口的人,把胸腔里的气流均匀地呼出来,搅动起拥堵在嗓子眼的水,发出金属般的回响,清清爽爽的声音十分有乐感。
  蝉声也扬起头来叫了几声,感觉没有蝈蝈们的叫声好听。不过,树荫里的空间效应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浑厚一些,蝈蝈们可能就是利用阴沟狭小的空间来营造出浑然效果的。蝈蝈们选择潮湿的阴沟作为唱歌的舞台,把美妙的声音传到外部世界。自己从来不露面,这不是在出风头,完全是一个躲在幕后的奉献。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高歌一曲,给蝈蝈们的歌唱起一个头,这是蝉声多年的心愿。蝉声觉得自己的歌声比较单调,不配做领唱。常常见到人们大合唱时,领唱的人站显眼的地方,他美妙的歌声会调动大家歌唱的积极性。蝉声心里清楚,自己的叫声必须经过树林间丰沛的晨露滋润之后,才会变得甜润起来。可惜,蝈蝈们特别爱睡懒觉,无法听到自己优美动听的歌声。



 耳边传来男人熟睡时发出的鼾声,蝉声感觉男人的鼾声近似于自己的声音。不曾想来到城市之后,竟然还有人模仿起自己念经式的叫声,并且还是一个睡梦中的男人。久违的满足感袭上心头,早年生活在寺庙里的时候,每天都会听见僧人们一遍又一遍在念经。一些香客点上香之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人们吃饱喝足之后为什么要念经呢?这经文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蝉声在城南边的山坳里还见到过一个嵌在石头里的女人,她双手合十放在脸前,和香客们许愿时的情形十分吻合,就是猜不出她许的什么愿。蝉声认定石头里的女人内心是充实的,从她安详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女人这样默默祈祷,其实和蝉声自己每天专注歌唱是一样的,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吐露着心声——为自己的心儿领唱。蝉声自己在唱歌的时候心中会显现一个念珠,在不停地转动着,美妙的旋律就萦绕其中。


  梦中的男人为什么要发出和自己相仿的叫声呢?莫非男人梦里有一个雄壮的蝉声,沿着男人呼气与吐气时建立起来的通道,进到了男人的梦乡里。蝉声故意放慢节奏,想和男人梦里的异性同伴打一个招呼。可是那梦里的同伴不紧不慢地叫着,根本无意交流。蝉声进一步放慢节奏,等待那个异性同伴快点赶上来。蝉声性子急,长时间放慢节奏就很不习惯。祖辈们只是教会自己如何快节奏地高歌,从来没有教过自己如何慢条斯理地去歌唱。

  与男人梦中的异性同伴联系不上,蝉声有点失望。男人梦中的异性同伴究竟长得啥样呢?会不会长着一个高高的鼻梁,一对性感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帅气。蝉声降低了自己的声调,默默想着心事。每当自己歌唱时候,就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匆匆吸气和吐气。这无疑就泄露出自己心中强烈的表现欲望,在多数人眼里这就是轻浮的表现。听吧!男人梦中的异性同伴不急也不躁,磁性的声音浑厚而且粘稠,如天籁之音。

  午休的时间还没有完全过去,树叶的阴影一点点从男人身上移开,阳光则步步跟进,阳光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来到树下,轻柔地抚摸着男人的耳朵,这是一个十分惬意的时刻。风儿躲着阳光的燥热,闭门不出。几只麻雀蹲在树枝上打着盹儿,蝉声还是没有睡意,睁着眼望着树冠,透过树叶的间隙,蝉声看到蓝天里有一片白色云彩。林荫里来了很多阳光,阳光照在脸颊上暖洋洋的,想挠上一把,可是痒痒肉蹦着跳着。蝉声感觉此时的阳光只是属于自己,男人还在梦里,不会和自己争夺阳光。或许男人梦里也有很多阳光,正照在男人梦里那个雄壮蝉声的身上,不用担心它们会从男人的梦中走出来,让男人梦中的同伴失去温暖。更不用担心男人梦中的阳光会把男人梦中的树荫驱赶到男人梦境以外的地方。
  蝉声又一次降低了嗓门,想让男人多睡上一会儿。可是男人梦里的异性蝉声也变小了,似乎它正在离开男人的梦境。蝉声赶紧抬高了嗓门,希望男人梦中的异性同伴不要走远。这是,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蝉声第一次见到男人这样开心,就如一朵处于蓓蕾期的花朵,花心有点萌动却又遮遮掩掩,不肯大大方方释放自己的情感。就像蝉声现在遇到男人梦中的异性伙伴时,心里有着羞涩的感觉。蝉声发出一声短音,然后又发出一声长音,再次和男人梦中的异性同伴打着招呼。
  男人挪了一下身子,脸转向背阳的方向,呼噜声又一次响亮起来。男人嘴角依旧微微上翘着,他或许梦到自己穿着干净的衣服,体面地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时会有人们注目的目光飘过来。

  男人梦中那个异性同伴的叫声响起来,似乎那个异性同伴正和心爱的人手挽手走在沙滩上。男人的微笑就如春天里的花朵,释放出生命的光彩。散落在土地上哈喇子,就是男人刚刚面世不久的作品——一个自由流淌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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